静止,联想

发布时间:2019-09-02点击次数:130

他已经十分钟没有动了。

    远处工人操作机器割草产生的令人烦躁的噪声,周围隐隐传来的低低的喘息声以及偶尔几只过眼的飞鸟的尖鸣,到了他的耳朵跟前却仿佛都戛然而止,被拒于耳膜之外。

此时他的五官,仿佛只有负责呼吸的鼻子与搜集信息的眼睛还在工作。不真实的寂静让他恍惚起来。

自由的联想是一个自然而然、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审核同意就占据思考资源的过程,足以让你无视了其他所有的不适、疼痛等负面信息。哪怕身体被禁锢在一个区域,也没能阻止他在自己广阔无垠的世界里遨游。

眼前那栋红砖的小楼,真像小时候农村里那座充当小伙伴“冒险”营地的残破红房子,听村里老人说是抗战时红军的指挥部。据说前几年翻修成文物保护单位——我们依旧铭记彼时的艰苦卓绝,直至今日,未曾放下。

目光飘至正前方湖边那几棵刚种不久的嫩柳。在母亲的老家的那个池塘边,也排列着两排柳树。不过那里的柳树又粗又壮,走进仔细看可以很明显看出岁月沧桑的痕迹。据说那是解放后修建池塘时解放军种的。每到春夏,柳树同样会柳条依依,散发年年如故的芳香。岁月给予了它们成熟,但没让它们消逝,没让它们被遗忘,而是让它们带着一段奋起抗争的记忆走到现在。

一张黝黑严肃的脸庞闯入眼帘。严肃与亲切难得地矛盾地表现在这张脸上,那个人好像他那个年少从戎参加过越南战争的父亲,不苟言笑却毫无距离感。不过那个人比他父亲看起来更加洋溢着活力,也许他的父亲二十几岁的时候也这么严肃而活泼,沉稳而热烈呢?

他突然喜欢起这种放纵自我的感觉,完全沉浸于映入眼帘的这个世界。他感觉不到什么,他只剩下联想。

突然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起来,一阵刺激把他拉了回来。哨声如期鸣响,他擦掉眼睫毛上挂着的汗水,轻轻地扬起了嘴角,缓缓、舒适地吐了口气。就和远处晃了一晃,知道自己终将长成参天大树的那棵小柳树一样。(一团十五连 林佳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