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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8-30点击次数: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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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之下,瀚海之畔。

我站在高楼的穹顶眺望,式微的红霞携走了城市的流光。我追忆正午的辉煌,目送黄昏的壮丽,我在恍惚间看到了未来的长夜,我像破晓时的晨鸡般在栖木上啼唱,只求歌声传到你的耳旁。

蹉跎半晌,城市的光影开始在眼前模糊,连同树影、草地、小巷,连同威严的市政厅、雕花的路灯,对于我,只留下混凝土的味道和车胎的印记。

每当有人向我询问你的名字,我总是缄口不言,我深深地明白你的使命和1责任,但脑海里还是不能抑制地隐约浮动着你的身姿:明媚的日光下,你双臂往后一扬,有力地扶正头顶的军帽——黑光一闪,有力的动作好似带着青青麦草的微香。

记得那时我已经爱上你很久了。

天明时分凄冷袭人,我从蒙蒙的房间横穿过去,一张你的相片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又隐到晨雾中去。

倾斜的玻璃窗上稀疏地挂着几面黑色的窗帘,宛如破败的旌旗,我用一根长杆子将他们挑开,将一个困倦而可怜的清晨引进屋来。我不由得发起笑来,不知为何发笑。或许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一整夜坐在藤椅上想你,四面全是垃圾和纸屑。水壶里的水用尽了,到处洋溢着灰尘,拉扯着我破碎的思绪。

那天我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公文,埋在抽屉的角落——那是一道正式的命令,要将你调任。

我恳求你告诉我你要去哪,能不能带着我一起走。你先是沉默,然后开始掩面抽泣,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柔软的眼泪,于是,我选择原谅,选择从今以后为你默默守候,将我被泪水浸湿的睫毛紧贴在你温暖的肩膀上。

自那之后,我两个月没有见到你。

秋天的露水在风中闪着微光。我把杆子小心翼翼地立在墙头。窗户视野宽广,能看到城内平铺的屋顶和各色的玻璃窗。云彩飞驰,时聚时散,突然温柔地露出秋日碧空,将阳光滚滚的洒向远方的塔楼。

前一天与你通过电话,是我主动打给你的。

电话里杂音嗡嗡作响,你的声音显得遥远而沙哑,我知道你能留给我的时间少得可怜,所以暗自心焦。我紧闭着双眼和你谈话,每一句里都是暗藏的珍重,可你的声音还是依然愈行愈远,最后消失在电话线的那端。我对你的爱是扑朔涌动的热泪,我知道在远方的你一如我想象的模样:沉默和泪水,还有你肩上温暖的臂章。

匆匆吃就一个人的早餐,我整理好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出门,上班。空气沁凉,大片的落叶沿着人行道飞舞,双脚踩上去自有一种心安。

这是我的城市,是我们的家,而你此时此刻所在的地方是什么样的风景?

宽大的汽车从立交桥下挤过,沿着林荫大道消失在天边的莹莹蓝光中。我走过两边冰冷的灯柱,透过清冷的阴影向外观望,看到远方整洁的广场。我竭力想象你在走来:整饬的军装通过拐角,突然来到我的跟前。我只好收住自己炙热的目光,生怕打破了自欺欺人的想象。

一阵冷风袭来,我感觉身上发凉。不知不觉间天空阴云密布,前方卖报街亭里的老人使劲的按压着明信片,让它们在阵雨来临之前安守其位。秋风无影,翻开了书页,显露出书页里折叠的书签。我拉起了衣领,在街亭处买了一瓶热水。老人不慌不忙的递给我,然后合上窗扇,隐入亭子昏暗的深处去了。

我继续向前走。但走到一半,我停住了,双唇一收,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我看到了今天的报纸,在显眼的位置报道着一项重大的科技成果,那来自你曾经含糊地说出的那个你所去的地方。

我轻叩窗口,一只红袖子滑了出来,接过我付的硬币,将报纸递出黑洞洞的窗户,又走到亭子里面去了。

原来,这世界里充斥着温暖的关切,在我和你之间,有着幸福的纽带。我明白了,我想在你身上找寻的并不只在你身上,还在我周围无处不在:在街上的匆匆中,在意外翻起的裙裾上,在冷如金属的风声中,在雨意欲滴的秋云里。

我们之间的隔阂并不是一场缠绵的离别,也不是不幸的偶然,而是经世济民的需要,是国家脉搏的颤动,是一项与民族的联接和肯定。

雨大起来了,饱满的雨滴倾斜着落下,越来越密。这时一辆公交车徐徐驶来,琥珀般光亮的车窗映照的窗外的黑色人影。车开过时我跳上去,擦干被淋湿的双手。街灯的光晃动在潮湿的玻璃上,划过小雨点打上后留下的痕迹。

公交车沿着街道前行,我想起家中需要侍弄的茉莉暗自溢出清香,还有我今天未完的工作。

 

后记:中国之大,在于其胸怀。值得我们自豪的,是中国人对于使命的信仰与文化的认同。而对服务国家倾尽笔墨容易把主题引向单一,反而弱化了我想表达的东西。于是我以一位为国防工作的科研工作者的爱人为视角,加入了对其心理细致的描绘,将国家的崛起与个人的生命相联系起来,也让故事更加真实。中国人的使命感从不体现在存天理灭人欲,而是在于国家与家庭不能两全时的痛苦抉择。这些曲折与艰难的抉择和那些光彩的辉煌同样重要,无数的普通人愿意为国家而牺牲自我,这也是中华文明一次次崛起背后所存的韧性。(一团十连 林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