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的眼睛

发布时间:2018-09-07点击次数:754
          这是她经历颇浅的人生中第一次当哨兵。

在她的概念里,哨兵是维多利亚塔下带着高高熊皮帽子的红衣士兵,哨兵是西藏边线旁胡渣和冰碴同时挂在脸上的军人,哨兵是古城楼外,一队威风凛凛披箭御马的将士们。可没有概念的是,浙之滨的哨兵,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化身哨兵,会是什么样子。

当被带去小剧场门口时,她就定定地站在那里,和每一位辛苦的教官问好,以最初来乍到的身份观察者周围时空的一切。

有个环卫工人认认真真地修剪园中的植物,穿着和教官们颜色相近的绿军装,顶着烈日,走来又走去,眼中含着每一抹阳光下的绿色,给周围的植物又换上新颜。

有个脸上挂着汗珠的指导员匆匆走过,眉头轻轻皱着,那双眼睛悄悄告诉她,眼睛的主人正紧张地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些许时间过后,那位指导员又带着一杯冰饮与厚厚一沓资料匆匆跑回,额头的汗珠又多了,很明显,冰饮的解暑功效被这样的天气大大打了折扣。

有些器乐选拔的同学在门口试探地晃了又晃,几番确定之后,小心翼翼地向她询问,“同学,请问这里是小剧场么?”得到确认后,带着略紧张的神情急急走进,又在太阳移动了四五个经度后,带着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盈盈走了出门。

有太多身着绿军装的年轻人,在偌大的紫金港里匆匆忙忙奔波着,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照顾好太多像她一样的,那些个身着青涩戎衣的新兵绿手们,悄悄地垂眸,他们自以为就悄悄地瞒住了放弃自己的午休时间这一秘密。可她的眼睛看见了。她站在门岗的位置,向他们每一位敬以军礼,问一声教官辛苦了。

那是正午,是烈日,是亮晃晃的柏油马路。

是酸僵,是紧张,是后脊每每流下的汗珠。

恍惚间她看见风吹裂云片又将其聚起,时间的车轮向后倒转,紫金港变成了烽火台,启真湖化作了南海,在过去的夜空下,烽火一座座燃起,灯塔的光转了一圈又一圈,那些地方有着永远驻守的哨兵,有着需要保卫的边疆,有着永远盯向无尽远方的眼睛,和眼睛里星光般的希望。那是对祖国的信仰,眼神中有着保卫民族的力量。

即便隔着无尽荒草,即便隔着永恒时光,可他们都如此鲜活。这一刻,她与他们每一位相遇,或者说是重逢,在值班的岗哨里,在他们的眼睛里。

她明白这只是在浙里的一次经历,她无法永永远远地守在哨兵的岗位上,但她已经明白,在她生命中还有太多太多班岗要站,太多太多次哨要放,为了她眼睛曾看到过的东西,为了更伟大的眼睛能看到更多的光明。(一团二连 张博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