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求是园到军训操场

发布时间:2018-09-05点击次数:130
 

浙江大学的启真湖畔后面有一座典雅的园,相传叫做求是园。现在是早已并宿舍一同供给浙大的莘莘学子,那次最末的游玩也已隔了近十天,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草木,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醇白的木荷,谦逊的沿阶草,高洁的君子兰,艳红的蓬蘽;也不必说锹甲在丘石旁角力,蠢笨的蛾蠓跌落在地上,迅捷的石龙子忽然从石缝直攀到树顶里去了。单是电子屏旁的小花园一带,就有无限趣味。凤蝶与落叶共舞,蜉蝣在这里欢聚。拨开草丛来,有时会惊现蚰蜒;还金龟子,倘若用手指轻捏两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泄出一滩腥红。打碗花与圆牵牛拥抱着,无患子有佛珠一般的果实,蛇莓有骇人的果。有人说,毒蛇爬过的地方就会生出蛇莓,吃了便会中毒,但是我常常将它与树莓混淆起来,接连不断的混淆起来,也因此惊惧地哭泣等死,却仍活得健健康康。如果有童心与小鸟挣食,还可以摘到稠李,像乌黑珍珠落成的小球,可口酸甜,色味比蓝莓都好得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学子们要被送去军训了,而且还是在秋老虎的杭州。也许是争食稠李被责备了罢,也许是将宿舍内务弄得太乱了罢,也许是因为在草坪上走踏了罢……都无从知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流连求是园了。Ade,我的凤蝶们!Ade,我的树莓们和无患子们!

离园南行,不出百步,食堂高楼的一旁,便是早操的场地了。从月牙楼腹一队穿出,横跨启真湖的是一座桥。桥石雕镂着大字:阳明桥;过桥是一幢楼,高楼回廊里正是一片通风的军训操场。教官还没有到,我们便对着指导员和副连长问好,第一次算是念学校,第二次算是迎军官。

第二次集合时,教官便威严地在队前训话。他是一个高而壮的军人,颧骨高立着,皮肤都被太阳晒得黝黑,还压低着军帽。我对他很敬畏,因为我早听到,他是部队里极认真、质朴、坚毅的人。

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今年的军训要打靶,灌以"实弹",英武神气,扳机一扣,就迸发了。我很想知道有关于枪械的故事,但学长们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们毕竟不熟悉。现在得到机会了,就可以问教官。

“报告教官,我想知道用什么枪械打靶,究竟怎样瞄准?”我趁解散,将要回宿舍的时候,赶忙问。

“别乱问!”他似乎很严肃,脸上却无愠色。

我才知道做新兵是不应该问这些事情的,只要认真训练,因为他是经验丰富的教官,据不至于不开口,所谓不开口者,乃是不愿意说。威严的教官们,往往这么说,怕新兵们心气浮躁,不好好训练了。

我就只训练,五点赴操,晚上开会练合唱。教官最初这几天对我们很宽松,后来逐渐严厉了,正是教给我们的动作渐渐增多,步伐也渐渐地规整起来,从跨立到齐步,终于到正步了。

军训操场后面也有一个园,很精致,但那里也可以躺在树荫下稍憩,在长廊里听风语。最开心的是与同学们聊天,声音禁不住地大起来。然而玩闹得太嘈,太乱,可就不行了,教官在队列前施起号令来:

“迅速安静列队!”

便一个一个惫懒地列队;集合得太慢,也不行的。他令我们站长时间的军姿,但是不常用;也有几分钟的蹲下,但也不常用。普通总不过训几句,厉声道:

“开始训练!”

大家跺起向右看齐的小碎步,真是雷厉风行。军姿时间一长,姿势就千奇百怪,有耸落双肩的;有脚步内八字的;有臂腿都并不拢的;有高撅屁股的,甚至有低头睡觉的。后来我们站不住了,没精神了,只有教官还轩昂地挺立:两脚张开六十度,两肩后张,收腹提臀,手贴裤缝,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平视前方。

我暗叹这是极标准的军姿,因为端详起来,他总是巍峨,而且器宇轩昂,感染着、感染着,后面的同学们不由得努力挺直。

炎炎的烈日下,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有趣的求是园,但我却仍然惦念着军训操场上那笔直的身影。(一团十一连 张志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