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教会我珍惜
没有办法能使时钟为我敲响过去的钟点。——拜伦
离开家已经好几日了。
隐约记得离开家那一日是个极盛的艳阳天,一家人坐着车,被大大小小的包裹簇拥着,一路颠簸地来到杭州。也许是欢喜的,也许是期待的,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可不过几日,那些记忆已经被更多更花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所冲淡,恰似无边潮水冲淡单薄宣纸上的一痕墨色,只有在偶尔回想起时,才能在深深浅浅的心版中捕捉到那一缕幽微的墨痕。于是总感觉有什么已经远得抓不住了,就在一些另外一些靠近到呼吸可闻的时候。
就像是几个世纪以前康德竭力以证的二律背反。
我们的足迹永不止息地向前蜿蜒,于是总有一些什么在沉默中后退,逐渐远去。
远去的是什么呢?
拖着刚军训完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寝室,匆匆忙忙地洗完战斗澡,将透着汗味的衣物浸泡在洗衣盆里洗洗刷刷晾晾……做完一切该做的之后,才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来自母亲的未接来电。
一霎击中心扉。那些被自觉或不自觉地忽略的酸软情绪在瞬间翻腾。
是否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人?她们有超乎想象的敏锐的感知力,能隔着电话听筒捕捉到你哪怕只有一瞬的哽咽失态;而她们有时又是那么的迟钝,迟钝到无意识地忽略了军训不能随身携带通讯工具的规章,一个电话不通之后仍继续执拗地拨打。我想象着在晦暗抽屉里不断震动却始终无人接听的手机,一时满心酸楚难言。或许,在电话那端等待的不止一个人,还有沉默着将一切不安都封锁心底的父亲。
这是否便是一种远去?青春、容颜、精力与热情,遵循着一种无法抗拒亦无法忽视的轨迹在年长者与年少者身上此消彼长。犹记数年前的父母,并不似如今这般憔损。只是年深日久,光阴的琢磨在日日相见者眼中不动声色地进行,于是隐秘的痕迹在本就并不敏锐的目光中潜伏,欺瞒得世人觉得今朝一如往昔,便不珍惜。直至一朝惊觉,方顿悟那些年华美好的远去。
夜如此沉默。
次日晨起,匆促间又离开了寝室。不选择在夜晚回电,是怕夜晚的沉默包容会放纵一个人过分难言的情绪,无法连贯的表达会助长父母的担忧,亦是怕打搅他们的清梦。可迟迟不回电,为人父母又如何安心入梦?两难之题莫过于是。从未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名目上的自由实是一种愈发深沉的羁绊。只是我心甘情愿。
愿两相牵挂。
愿分享喜乐。
愿经此军训,对血肉至亲,越加珍惜。(一团七连 汪佳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