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中的老虎

发布时间:2017-09-03点击次数:319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我整个中午,以至于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吃的是王官庄仁义嫂家里的苦菜花——我和泥泞中的老虎有没有关系。

从字面上来说是没有关系的,首先我和老虎不属于同一物种,遑论我等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连手指尖被烂泥舔了一口都忍不住尖叫并自行冲自来水五分钟的“新新好青年”和“泥泞”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需要从现象深入本质。我没见过奥托·卡尔尤斯,不过老虎和豹子大约是近亲,想来他也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这位将军还是德国法西斯,打仗跟日本武士拔刀似的溜(当然他拔刀是用来干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我哪知道他是切菜还是自尽呢)。这样想来似乎越来越远了。可是我既然想起来了,必然有想起来的道理。

倘若这个名词性短语具有特定比喻意义,答案就会发生世界线的偏转,从冷酷仙境直跳世界尽头,冲着国境以南和太阳以西一路狂奔。比如说“泥地”是军训,这样想来“老虎”就应该是某学生。我不是老虎,无论外表物种都不是,所以姑且以“老虎”代替。

“老虎”一向做事拖沓懒怠,两分钟能叠好的被子不用五分钟心里绝不痛快,出门的时候还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地穿了双拖鞋,外套披着像个流浪汉。五点半“老虎”在连队的集中地点站军姿,边打着哈欠边挺腰收腹肩微微后张,可惜“老虎”驼背佝肩惯了,一挺胸抬头就喘不过气来,差点没背过气去,眼里全是卫星电视没信号的那堆雪花。“老虎”在瞌睡懵懂状态下迷迷瞪瞪地吃完了一顿饭,大有就是战争号角响了“老虎”也不放弃低头打盹的任何机会的气势,恐怕真老虎奥托·卡尔尤斯把这边所有的坦克都砍成一摊废铜烂铁的巨响都没法把这家伙叫起来。

“老虎”混在队伍里练稍息立正,转身敬礼,可惜这人左右不分,教官喊“向右转”,“老虎”意识里还在和周公会面,谈论马克思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所以老得打报告。“老虎”练久了就累,累了就想坐,一坐就起不来。好家伙,中间下课休息十分钟全在睡觉,歌也懒得唱、口号也懒得喊,闭着眼睛张嘴巴,就是不发出声音。我跟“老虎”说你这是在军训,浑泥地里,哪能这样呢。

“老虎”说你不懂,连队里多的是人,不缺我这一个。

到这我就不想打引号了,不是说“老虎”终于能荣升为真正的老虎了,而是“老虎”连当老虎边上的引号都不配。

问题又回到刚刚开始,我和泥泞中的老虎有没有联系。

由于军训属于大一新生的必修课程,所以狭隘地说,这也许有着必然的趋势。军训会带给我什么,也就构成了我和泥泞中的老虎之间的关系。

它会教会我什么?半个月的半吊子的军训不能让人完全变化为士兵,但至少能使“老虎”动作麻利地起床整理、精神抖擞地参加训练、走路时昂首挺胸,有一定紧张意识,以及看到团队的存在,终于能够变成一对引号。

军人无论是从习惯上还是气质上拥有的东西不分国界,没有时间限制,和外表也没有丁点联系。敌方的军人和我方的军人,或是二战时期的军人和三体时期的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算得上是泥泞中的老虎。我无权评判他们的正确好坏,也没有资格议论他们是否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们乘风破浪,勇往直前,坚毅不屈又心怀大义。用任何被用滥的、但事实上确有高度概括力的词来形容他们都不为过。他们都是我应当尊敬的人。他们的生活我不曾深入接触,但至少也知道纪律、整体与危机感,干练、忠诚与使命感。

我也许是“老虎”,也许不是。这要看诸位如何看待第一人称这个概念。
                                                                                                                                                         (一团九连
上官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