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诗与你》
夏天习惯开花。
我习惯将你欣赏。
—栀子—
你看见栀子了吗。小小的,缀在枝头,一丛丛。
花是纯色的白,打着旋儿地开。
香味飘上来,溶在日光里,浅浅地发烫。
那是种温和的浓郁。质地均匀,稠密得当。
它不靠扑面而来的闯,而是一点一点,渗入你的嗅觉。
而你就是这样走向我。带着清早的露水和微风。
端在胸前的手,挽在耳后的发。
你是一片园子,栽满芬芳。
而我远在人群,凝望。
—荷花—
每一个你,都是一支荷。
层层叠叠的绿色间,一张淡粉的脸。
睫毛微张,像蜻蜓盛开翅膀。
若有风经过,便吹落露珠无数。
而你在干涸的池中央跳舞。
热浪烫红你的双足,烈日蜇伤你的眼。
你伸手向前,自顾自地摇曳。
剔透如水的手指,是误入晌午的月。
你如此旋转,不知疲倦。
蝉撕咬着空气,吞噬最后的寂静。
而我只听见你,点地的声音。
—石榴—
我喜欢石榴的叶子。革质的翡翠绿。
我喜欢石榴的花冠。攒簇的红绸缎。
我喜欢石榴的果实。球状的水晶矿。
我喜欢石榴旁的你。成熟美丽的心。
他们说石榴似火,并非炽热,而是温柔。
而我说你,并非激越,而是宁静。
树荫盘错你的面庞,巨大的蜂巢正在倾泻蜜浆。
你就这样原处伫立。无声无息地进食空气。
风溶解了你皮肤的知觉。枪是躯干上新长的枝叶。
你微微欠身,和昨日的自己作别。
而我途径的风景,有你的一切。
—紫薇—
簌簌的笑。满怀的俏。
那是紫薇,开得正好。
蜷曲的花蕊像极了你打卷的发梢;
花瓣形如木耳,朵朵雪青色。扎在枝头,蓬松松。
你平直的小臂以上,向天空摊开手掌。
绵延的根系却在独自开拓红壤。
你呼吸着白昼与黑夜,你吐露春与夏的甘甜。
你是一柄刻花的长剑。风华正茂,只待出鞘。
溽暑将你淬炼得更为精致。
而我走向你,下一个故事。
我记得你所有的模样。
生如夏花,浙般铿锵。
(一团一连 章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