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十连】纪念军训君 ——改编自鲁迅《纪念刘和珍君》
二零一七年七月五日,就是浙江大学为一六级全体学生举办的军事教育活动——军训正式开始的那一天,我独在食堂吃饭,遇见室友,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军训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她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这次的军训还是很值得写文章纪念一下的。”
这是我知道的,凡是大学里的活动,大概是因为往往只有一次,稍微留下一点遗憾就甚为惋惜,然而在这样的大学生活中,其中尤为重要的就有军训。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其他人毫不相干,但在十连兄弟,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山雨欲来”,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三十几摄氏度的高温,灼烧在我的周围,使我难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网站的天气预报,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十连的菲薄的献礼,奉献于弟兄的面前。
真的士兵,敢于直面如火的烈日,敢于正视淋漓的汗水。这是怎样的哀痛者
我们还在这样的军训中坚持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七月五日也已有两三天,忘却的大雨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我在五日早晨,才知道下午要正式开始军训的事;下午便得到噩耗,说天气预报居然显示,未来几天都不会下雨,而且每天都是三十多度的高温。但我对于这些天气预报,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天气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种地步。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十连兄弟们,更何至于无端的在东二汗流浃背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大家的军装。还有一样,是教官的。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炎热,简直是火烤,因为身体上还有汗水的味道。
但天气预报就不变,说天天都是“烈日中天”!
但接着就有事实,证明天气预报是准确的。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事实,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十连兄弟之所以汗流不止的缘由了。但我们仍要坚持,因为我们是十连的兵!酷热呵,酷热呵!不在酷热中坚持,就在酷热中晕倒。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是亲身经历过的;听说他们,十连兄弟们,那时是欣然前往的。自然,军训而已,稍有决心者,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连续高温。但竟在东二分分钟汗流侠背,从脸上流下,顺着脖颈,一路流淌,已是难耐的炎热,只是没有中暑。同训的教官,汗湿了军装,其一是上衣,立湿;同去的副连也是一样,身上湿透了,汗水从脸上流下,军装也立湿。但他们还在坚持带训,面对灼灼烈日,从来没有停止。
始终微笑的和蔼的十连弟兄确是酷热难耐,这是真的,有他们自己的汗水为证;沉勇而友爱的教官们也是酷热难耐,有他们自己的汗水为证;只有一样沉勇而友爱的副连还在为连部的各项事物奔走。当三方人从容地转辗于如此炎热的天气中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浙大学子的奋勇坚持的伟绩,教官的英气盖世的军魂,幸而从未被这盛夏的高温抹杀。
时间永是流驶,校园依旧葱翠,有限的几天军训,在学生是非常有意义的的,至少,这是他们大学生活必须的经历,或者给他们无聊的暑假生活增添一点乐趣。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还有颇多,因为这实在是国防教育的必修课。学生的奋勇前行的经历,正如钢的形成,当时需要高温的打磨,最后得到的是坚硬的钢铁,而军训便在其中,更何况是高温。
然而既然有了烈日了,当然不觉要忍受煎熬。至少,也会浸渍了军装;教官,连长的身姿,纵使时光流驶,洗成绯红,也会在难耐的酷暑中永存微笑的和蔼的旧影。戴叔伦说过,“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天气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烈日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天气预报竟至如此之准确,一是十连的弟兄面对军训竟能如此之从容。
我目睹杭州天气的炎热,是始于去年的,虽然是入秋,但看那烈日当空,居高不下的高温,曾经屡次为之感叹。至于这一回在蒸笼中艰苦军训,虽酷暑不恤的事实,则更足为十连弟兄的勇毅,虽遭似火骄阳,汗流至数百滴,而终于没有放弃的明证了。倘要寻求这一次军训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军训者在淋漓的汗水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士兵,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军训!
(一团十连 王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