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一连】以后的故事
夏天在未被察觉的时候远走了,八月末的地面尚有余温,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年中最惬意的时段。晚饭过后闲来无事,她心血来潮在母校中信步。
从漫长的工作生涯中得以解脱后,她移居到了杭州。移居的原因或许有很多,但她却一直强调,那些充满回忆、值得怀恋的地方才可算是真正的归宿。
惨白的天空和红日前罩着的一层云翳让她莫名失落,她想起自己脸上已是铺天盖地的皱纹了。尽管如此,她仍旧走得极慢。那样子像是要将路过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花木都记到眼中。她不急于证明什么。
走过阳明桥,突然掠过一群飞鸟,接踵而至的是细碎的脚步声。一大片蓝绿色和一抹鲜红晃进眼里,她突然回忆起来她年少的时光。
曾经在这片故土上,经历着与他们相同的故事。
无论是清晨早起时睁眼就看见的铺满寝室的光,还是身前人后颈处不经意滚落的晶亮的汗水,亦或是后来每晚每晚不停循环到声嘶力竭的歌,喜悦、感动,甚至是痛苦与失落,这一切都让她怀念不已。她每每沉浸在回忆里,那些零碎的画面就会不由自主地跃入脑中。
随之而来的是微妙的躁动。她不知道即使这把年纪还有什么能够让她如这般不平静。她伸手想要触碰那种感触,又中途折返。她觉得那绝不可能不属于现在的她,因为她都快要忘记这一切了。
那真是最美的时光啊。一切的不成熟都可以被原谅,一切的固执都可以被称为个性,一切的放肆都可以被唤作不羁,一切的束缚都只是限制,一切的不自由都是自由。那一条条严苛的律令在当时的学生间被诟病到一无是处,到头来才发现指责的权利也成了一种奢侈的自由。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再思考这些,也不再埋怨什么,久到她几乎忘记了这种肆意欢笑肆意流泪的感觉。
她望着西沉的红日,云翳渐渐散开了。天被染成红紫的颜色。长长的队列已经完全从她身边经过。她依然对待故人一般对待一切,走得极慢。
又来了一群飞鸟。
突然间有一个奇妙的想法充斥着她,她想要飞奔。一如以往。(一团一连 林泽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