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十二连】潜水钟与蝴蝶
《潜水钟与蝴蝶》是法国ELLE杂志主编在突患麻风病后的作书,其中的一句每每在自由因身体禁锢而难以寻觅时,总像救命稻草一样给我力量:“我的肉体沉重如潜水钟,但内心渴望像蝴蝶般自由飞翔。”军训队列中的我,肉体连细微颤抖的自由也被剥夺,心灵的韧性却安然无损——“潜水钟”不自控地下沉,盈盈“蝴蝶”得空飞出。
蝴蝶飞上树梢,看枝桠暧昧地纠缠,微风献来好意,不识趣的麻雀孤鸣两声,无人理睬。看热气拨动着日光,静物也扭动,抛开科学的解释,我只认为前方变成了海,无水的海也是海。看云的运动,太阳的运动——我当然是站在云这一边的。圆日上移,彩云平移,总有不同的云挡住同一个太阳,以一对多,这对太阳太不公平了。不过我喜欢看它落寞的样子,藏在云里不肯出来,愿他永远不要重拾信心。
看腻了,蝴蝶飞到滴汗的脸庞上,帽檐下露出额头上一条白与黑的分界线,极为有趣。五官各个狰狞得离奇——不知是劳累使之狰狞,还是狰狞的表情更能抵御劳累——奇妙的是它们组合在一起却是严肃的一副面孔。瞳孔反射出有重量的光芒,险些吓退我。想来一到军训天空就发出缕缕强光照射,也许是因为神气的眸子异常透亮,使光线竟在此汇集了?玩笑话而已。
“眼神不要乱动!”神气的眸子瞬间盯上我了。
哎!享受思维乐趣中的我被发现了。不过我知道有一处,不借视线做媒介也可到达:
蝴蝶飞到干戈未休的平沙之上,齐整硬朗的身躯被无情击中后凌乱倒下,身后的一行又向前。士兵们诠释着海浪的宣言:“我前进,直到我不复存在;而我身后,我又再一次出现。”操练十年换得一颗弹壳深入骨,换得一个背影不同寻常的倒下。念着故国的蒸民垂老与红颜嫣然一笑,相互无仇的两人相厮相杀,留下幸运的一个在不幸的另一个坟前一生忏悔。作罢,至此还有什么幸与不幸之别呢?其实是命运下同样无力的两人。
再飞到出征前的家中,别离时拥抱的掌痕仍嵌入肌肤,背转后滴下的泪珠砸出埋葬温情的落印。军营中的声声口号恐怕没有料到激情退却后苍苍的一生,然而料到了也必定不会退缩。
“停!休息一下,放松站。”
一瞬,“蝴蝶”飞回“潜水钟”内,“潜水钟”笨重地恢复运行,浮出水面。长久伫立后恢复时的疼痛更甚,但那又如何呢?毕竟蝴蝶与潜水钟无关。(一团十二连 王坤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