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5-09-04点击次数:250
最难耐,是那额头沁出的汗水。
教官说,站军姿,要岿然如山,昂首挺胸;踢正步,要出腿成风,落地成坑。我铭记于心。炎炎烈日投射下的光戏谑地在我身旁游走,汗水不由自主地淌下,额头上,鼻尖上,发麻的四肢上和疲乏不堪的心上。它不断地催促着我逃避这让人近乎瘫痪的痛苦,停下来歇一歇。我挣扎着,在坚毅不拔的执念和持枪缴械的软弱之间徘徊不前。
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无声无息,我却像是感受到振聋发聩的声响,那是时光的晶莹,是这场军训历程在我脸上雕刻的印记,疼痛却让人上瘾,我似乎痴迷上了被榨干气力后看到前方熠熠曙光的深刻。感谢这汗水,携着我成长。
 
最难忘,是那女孩惶惑和遗恨的泪水。
她从方阵被转移到了树荫下,那昏暗的光线填不满她双眸的渴求,她被告知因为节奏太慢不能参加分列式,不能再意气风发地踏着正步为集体荣誉而战。瞬间,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无助,泪水决堤。她眼睁睁地看着梦破碎,她不知道除了眼泪,还有什么可以弥补这段空缺。她觉得自己和眼前的风景格格不入,她告别方阵,因为她方枘圆凿的存在。
教官和指导员来到她身边,告诉她,这不是她不够好,只是不合适,她还会有其他机会。他们说了很多很多,慢慢地,她停止了哭泣,春风般温暖的话语柔和了她脸上凝重的神情,她擦干眼泪,像是有了抵御一切的盔甲。
且行且寻,这一处我不能绽放,下一处我定嫣然怀笑。
 
最难舍,是母亲温情如水的问候。
夜深了,踩着点点繁星映在地面上的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室,电话铃声总是适当其时地响起,电话那头是母亲听似浅浅淡淡、不痛不痒的话语,没有多深情的对白,没有多华丽的辞藻,简单到能融进窗外倾泻而下的月光里。
“今天累吗?”
“用热水泡泡脚,早点休息啊。”
“........”
像水一样,无波无澜,一点一点浸润我干燥的心。我想我并不孤独,我被深切的爱包裹着,不容一丝孤寂接近我,侵害于我;我想我的生命是湿润的,她的声音似水,在这阗寂的夜流淌,流淌,流过草木山川,流过馥郁繁华,流过家乡的小桥,流过地图上两厘米的距离,流到我望向故乡的目光里。
(一团二连 史惠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