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十四连】柒拾
发布时间:2015-09-03,点击次数:223
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在某场战争的七十年以后。
侵略者抓住了一个渔村的少年,让他去敲开那个英明神武的民兵队长的门,就跟很多抗战英雄故事的开头一样。故事情节科学地发展下去,或许会如王二小一般代代传唱。
然而小渔村有其偏居一隅的悲哀。
少年人尚未悟透侵略战争的血海深仇,只是刀锋枪尖的寒意逼近脖颈,仿佛逼退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思维混沌之中,他带出了民兵队长。
小渔村也有其偏居一隅的侥幸。
少年人的“出卖”封闭在小村的三两人家之间,年月渐多,便陷入了水塘的淤泥中,不再有人提起那一场悲剧。
酸痛感黏附在肌肉上,我揉捏着像是不再属于自己的肩膀,没来由地想起这个故事。
枪油的味道直钻入鼻腔,从气管滑进,缓缓迈进毫无防备的呼吸系统。
我不懂战争,不懂枪械。
多年以前的少年人,应该也并不懂得战争。
英雄之所以被传唱歌颂,恰恰因为英雄只是极少数。
而少年人的不幸,在于他只能属于另一个被讽刺、被批判的大多数群体。
在闭塞的偏隅,人们鲜少怀有博大澎湃的家国情怀。缺少这种炽烈的情感,就缺少一把火点燃他们所有的精神力,沿草质木质的脆弱生命烧过去,灼成焦黑的、不愿屈服的炭。
幸而我们不再蒙昧。
而这一身迷彩服,也无非是教我们在不愚拙之外学会不怯懦。
故事中的少年人是我的曾祖父。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的后半生一直在赎罪。
(一团十四连 徐子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