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十三连】枪魂
大家好,我是一支56式步枪,经过无数双巧手的组装,我被送上了一辆卡车,离开了我出生的那座深山山谷。暂离大伙儿,来到一个新地方,这对我来说真是太好了!几天之后的凌晨,我感到背脊传来一阵冰凉,原来是有人在用润湿的布擦拭着我。我无法转过头,不过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是那么柔和。这是我的新主人吗?我感受到一种被珍视的喜悦。之后的几天里,我和他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敌人的攻势凶猛,每天夜里他都抱着我入睡,身下便是坚硬的砂砾,耳旁是震耳欲聋的炮声和大地的震颤。战争好像永远不会停歇的样子,漫漫长夜因为过于的疲惫,倒是过得异常的迅速。
“备用药还够吗?”主人一边问,一边递过去一根烟。
连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精神提振了点,说:“药倒是还剩了一些,不过最多也只够撑到明天晚上,而且需要严格控制,敌人的数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
不远处突然传来歇斯底里的打闹哭叫的声音,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一个青年平民正激动不已地拉扯着一名远征军战士,大吼道:“我需要药!给我药啊!她就要死了!”
他身后,一个眉目残余几分清秀的女人靠墙半躺半坐着,捂着自己的脖子,殷红的血正顺着指缝一下一下的涌出。
那名远征军战士向她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说:“她已经不行了。现在药很珍贵,必须省着用。”
“人都快死了,还省什么?”男人的眼圈红了起来。
远征军战士脸色骤然转冷:“很多受伤的兄弟都没有药,痛也只能忍着!如果给了你,那些快死的兄弟用什么?”
男人忽然一把抢下远征军战士的枪,指着他的头,咆哮道:“我不管那么多!把药拿来!不然老子爆了你的脑袋!”
一声枪响,尸体软软地倒下。一名远征军中尉走过来,枪口还在冒着烟。他捡起步枪,塞进那名远征军战士怀里。
“记着,在战场上谁抢你的枪,谁就是你的敌人!下一次没有人会救你!”
……
那场战争的硝烟至今弥漫在我的脑海中,虽不并不知道我的大脑在哪里,这个词还是从人类那里听来的。一晃许多年过去了,战争结束后,我静静地躺在枪械库里,阳光似乎已经远去了很久,这一合眼就睡了,从此不知春秋。
这天,一种熟悉的感觉爬上我的脊背,那是一种久违的凉,清水滑过身躯,枪身上的灰尘片片剥落。而我不无哀伤地感到擦枪的已不是当年的那双手了,不知道主人还在不在人世?
“快!快!快!十三连分两列排好!第一排都有,卧射!好!”我感到一双稚嫩的手抚上了枪身,没有多少茧子,大概是第一次摸枪。天哪这是什么端枪姿势?错的一塌糊涂,还有手抖得这么厉害是怎么回事,这还如何在战场上生存?哎,老毛病又犯了,这新兵蛋子和我主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啊。咦,和平是好事啊,我在叹什么气呢。拿枪的同志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不满,毕竟有枪魂的枪是很少见,该说你幸运呢还是不幸呢?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呢。只见他双脚向后叉开伸直,脚尖向外,小腿内侧扒着地,脚跟相对与肩同宽,左臂肘部着地握步枪前部,右手小臂着地,肩窝顶住枪托,右手快速地开保险,拉开枪栓上膛。不错啊,浙江大学的学生悟性挺高的嘛。
对于我这样的一个老枪来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残酷的日子已经远去,和平的时光总是静静流淌。躺在草地上,默默地看着十三连的同学们集合列队远去,我想有这样一群人在,当年那样地狱般的场景永远也不会出现了……主人,你也在这世界上某个地方,感到欣慰吧?(一团十三连阮昊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