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爷爷的六十年

发布时间:2015-09-02点击次数:232
我和爷爷的六十年
 
 我出生在1997年,那一年香港回归,长江三峡大江截流成功,中国与巴哈马建交,即将迎来新世纪,那是一个和平、奋斗、充满着新生朝气的年代。
爷爷出生在1937年,那一年日军侵占卢沟桥,上海失守,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兵荒马乱,颠沛流离。
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液,却终究相距了六十年的风云善变,还有沉在心底的一生的感触。
在相似的年纪里,我的军装,整洁厚实,能够抵挡住灼热的光,保护着我柔弱的身躯。他的军装却单薄陈旧,难御风寒,依靠他的臂膀支撑着。我站在这里,隔着这六十年,望着他年轻稚嫩的脸庞和凌厉的眼神,满是穷苦的农家男孩儿特有的坚持与独立,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那么,他会看到怎样的我呢?是晨训时抵挡不住睡意紧闭着的双眼,踢正步时摇摇晃晃的身体,还是始终喊不出那一嗓子军歌的怯懦,熬夜写稿件时的疲惫不堪。六十年前的少年迷恋着号角声的壮丽,六十年后,却惶恐着闹铃扰乱了睡眠。
爷爷生性要强,凭年轻时的一个军人梦,便踏上漫漫征途。爷爷所在的部队驻扎在安徽大学里,大学浓厚的学习氛围培养了爷爷坚持阅读的习惯,爷爷也在大学生自由开阔的思想中逐渐摸索出了军人的意义和价值。
作为营长的爷爷,也曾穿着军服,也曾满脸稚嫩,也曾站在骄阳下,也曾和我一样感慨,也是无限可能的少年。我穿越六十年的距离触摸爷爷过往的记忆——高温下矗立如松的军姿,台风天不畏风雨的营救,部队里情同手足的兄弟情……忆昔之故事,爷爷脸上尽是满足和骄傲的神色。
如今,我长到这样的年纪,在军队营里吃着不算苦的苦,看着人来人往,反躬自省,纵然相隔六十年的风霜,骨子里的倔强和一脉相承的血液翻腾在时空的回响中,捅破了两代人生命的隔膜,跨越了思想者的鸿沟。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我的目光如炬,看到了当兵时年轻的意气风发的爷爷,也看到了如今同样年轻的意气风发的我。
爷爷09年因病去世。因为家乡习俗,大部分爷爷的东西随之一同火化,仅留下了一张装裱完好的相片。那是爷爷着军装时拍的,不过十八、九的年纪,五官还未褪去青涩,目光却笃定不移。
我看着照片中的爷爷,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相似的眉目,相似的鼻子和唇,相似的脸颊上的婴儿肥……更紧紧抓住我的,则是内心的某种顽力,它支撑着我的军训、学习和生活,为一次次徘徊在困难边缘的我打一支强心剂,为每一次回忆的流泪风干。
阳光照到相片上,玻璃镜框中爷爷年轻的脸庞,倒映着我同样年轻的面孔。领尖上的领花闪烁,与照片里泛白的领章相映成辉。不同的六十年,相似的军营生活,把我们祖孙二人仔细打磨,瑧于完美。
我们相隔着风雨飘摇的半个多世纪,我们在不同的时代里生存,我们快要忘记那时的青春,所幸,我风雨兼程,追上了那走远的六十年。
(一团二连 徐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