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军魂

发布时间：2015-09-01，点击次数：168
致军魂
这不是我们的故事，更不是我的故事。
这，是一个军人的故事，也是千千万万个军人的故事。
 
侯凡看得到身边的战友冲出战壕迎向密密麻麻的敌人，也感受得到炮弹在身边爆炸而溅到脸上的沙石。可他感觉世界一下子开始旋转起来，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谁的双手捂住了难以挣脱，耳边只剩下了震耳欲聋的喘息声。他咽了咽口水，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金属味。
“我这是怎么了？”
侯凡想试着动一动，哪怕只是动一动喉咙发出一丝声响，可是他抓不住任何感觉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感到一股湿热的液体从上额流下来，渐渐漫入了眼睛。一片腥红。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紧。
“凡子！凡子！”
班长熟悉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侯凡的眼前。还是一样的关切，只是多了些难忍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侯凡还想像平常一样犯了小错后向班长傻笑，可他终究放弃了对自己已是累赘的躯体的努力。他想起了平日里班长对自己的各种关切。班长会陪着他认真练习叠被、踢正步，会和他一起在夜晚加练体能，会在他想家的时候安慰他，在他烦闷的时候开导他。班长会容忍他犯的各种错误，也会在他生病时悉心照料。侯凡喜欢看到班长明亮的笑容，认为这就足以抵挡军队中的各种历练。他知道，班长于他早就如同血脉相连的兄弟。可现在，班长却在他面前满含泪水，悲伤到无以复加。然后，他看到班长握紧了手中的枪，咬紧了牙，如同一只凶猛的雄狮，转身冲向敌军。他知道，在这条防线后，是他和他们誓死守卫的地方，是他们共同的、骄傲的故乡。那儿有各种思念着他们的人，那儿有数以亿计的流着同样血液的同胞。他就是为了这些而来到军队，如今又为了这些彻底告别军队，甚至是自己的故乡。他不怨，他不恨，他只感到难过。可他仍然感到骄傲，因为永不低头的军人的血性。
“然而，辜负了母亲……”
他平日里牵肠挂肚的老母亲终究是他割舍不下的软肋。尽管当初参军是母亲极力赞成的，但他还是为无法常年在家中照料老母亲而愧疚不已。在军队的这些年，他每天都会想念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群山环抱中的老母亲。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大，而在他长大成人终可以反哺送老时，母亲又不得不忍受空巢之苦，只身一人承受大山的重量。他对母亲说过，“娘，将来我要在这大山上造一座最高的房子，陪着你一直住在里面。”
母亲只是瞅着他，咧着嘴笑，看着自己哺育十八年未曾离过身的儿子渐行渐远。侯凡痛恨自己的自私，尤其是当想到母亲听得自己的死讯而痛不欲生时更是心如刀绞。
“若是再来一次，定永远生活在大山之中，侍奉老母！”
侯凡感觉眼前的世界已经越来越模糊了，耳边的呼吸声也渐渐消沉下去，而正是这时候，他更加深刻地剥开了自己的心。
“那么玲玲呢？也会为我难过么？”
他确信这时候他看到了玲玲，他看到玲玲俯身摩挲着自己留着胡渣、早已沾满泥垢的脸。他和玲玲在一起交往了七年，却在他将要复员时玲玲松了手。他们做过最浪漫的事就是一起看军队中的集体婚礼。那一天，玲玲指着一对对步入场中的新人，对侯凡说，“总要一天我也要你这样娶我。”可是最终，他们还是走散了，走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于是侯凡放弃了复员，继续过着军旅生活。他不会再提起玲玲，不会再炫耀自己美丽的女朋友，也不允许其他人提起。他只是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地想起她，像是揭开一块不忍直视的伤疤。
侯凡的眼前慢慢暗了下去，帷幕拉下，故事终了。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最后一刻，他想起那一天晚上他和班长坐在训练场的草地上，在漫天的繁星下，轻声唱着：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别怪我保持着冷峻脸庞
其实我有铁骨也有柔肠
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
当兵的日子短暂又漫长
别说我不懂情只重阳刚
这世界虽有战火也有花香
我的明天也会浪漫的和你一样
 
当你的纤手离开我的肩膀
我不会低下头泪流两行
也许我们走的路不是一个方向
我衷心祝福你啊亲爱的姑娘
如果有一天我脱下这身军装
不怨你没多等我些时光
虽然那时你我天各一方
你会看到我的爱在旗帜上飞扬
（一团二连  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