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听好
请你听好
正是在这一年,你第一次离开生你养你的小城。送别时父母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你的嘴角是上扬的,然而喉咙口却有点堵堵的、涩涩的。你一个人背着包走过了陌生的林间湖畔,周围没有一个熟人,第一次你真的是一个人了。你开始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迷惘和希冀。
你听说25号开始军训,你以为军训时候每时每刻都该是笑着的。
原来间歇不断的绵绵细雨变成艳阳高照,终于梦也该醒了。
你失望军训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的双脚呈着六十度的夹角,你的中指紧紧贴着裤缝线,你的身体前倾着,你的颈部牢牢贴着后领,你这才知道站立的军姿原来可以那么累。你的目光呆滞了,前方零零散散的树叶晕开了闷热,光透过叶片斑斑驳驳地漫过来,你看见太阳从东边慢慢往西移动着。所有景物在你瞳孔里不过只是朦朦胧胧的光晕。
终于你听见了稍息,教官说这是一个相对放松的姿势,你吐出一口气,笑了。但很快你就发现你笑早了——所有重量都在你的右腿上。你脚后跟只知道酸和痛,你发现这比立正更累。你突然就想蹲下来哭。
你想到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你很羡慕的军营生活,你想到你曾经说出的豪言壮志,你又想到这好像是靠近你童年理想最近的一步也是唯一的一步。接着,你很没创意地一下子想到了许三多,想到他为了让他的班不受罚而在单杠上拼命地努力,那个狰狞的却又坚定地神情让你难忘。你低头看了看你自己,你身上穿着相仿的军装。想偷懒的自己在他的面前渐渐矮小,你听着校歌突然感到莫名的惭愧。
你又想到了康德的一句话——最初你懵懂的一句话——“人越忙越是能强烈地感受到我们是活着的,越能意识到生命的存在。”这一次听好像有了一点别样的启示。军训从一开始就是忙忙碌碌的,没什么时间停下来,然而收获的并不只是苦和累。你正在感受一场轰轰烈烈的生命。你没资格辜负它。你需要直面痛苦,拥抱生命。
终于你不再抱怨,你盘起腿席地而坐和着广东小伙的《红日》一起欢唱。终于你的双手不再打字,你用解放了的手指仔细打着节拍。你这才发现,简简单单的快乐其实无时不在,离开了浮躁,才能一路高歌。
你抬了抬头,蓝天悠悠,白云依旧。
(一团二连 殷可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