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暖流
“报告教官，我的手表丢了！”
军训间隙，大一新生马晓亮沮丧的对年轻的教官说。
“什么时间的事？”比马晓亮大不了多少，嘴唇上长着一圈小绒毛的教官问，脸上的几个青春痘因激动泛着红光。
“我明明记得刚才站军姿的时候还在的，可一眨眼就没了！”马晓亮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也难怪，那块表是他爸爸送的。马晓亮家在农村，母亲生下他就留下家徒四壁的两间茅草屋和另一个男人讨美好生活去了。马晓亮的父亲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地把马晓亮拉扯大。虽然国家落实了惠农政策，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马晓亮家的生活过的依然捉襟见肘。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马晓亮也不例外。除非生活必需品，马晓亮能把纸币攥出水来，能把硬币攥出锈来，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要说马晓亮也争气，愣是凭着一股子倔劲考入了西子湖畔这个一流学府。整个高三假期，马晓亮父亲的脸都亮光光的，逢人就散烟：“俺的亮儿考上浙江大学了！知道吗？除了清华北大，浙大排名第三呢！”
东挪西借，马晓亮的学费终于有了着落。
这天，第一次出远门送马晓亮的父亲把晓亮拉到西湖边，神秘地让晓亮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块新的手表出现在父亲布满老茧、皲裂的手掌中。
“呀，手表！”
马晓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小到大，他只看过别人戴表，他不羡慕，也不敢羡慕。
表通体黝黑，陶瓷链，带在手腕上亮晶晶的，马晓亮简直爱不释手了。
“孩子，”父亲的表情严肃起来：“当着西子湖的面你可听好了，考上名校才是开始，你要多学点东西，珍惜宝贵的时间，可别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忘了你家乡。六十分万岁，不挂科光荣啊！”
“爹，你——”
“和你乡会计老叔学的！咋样，答应爹吗？”
“嗯！”马晓亮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爹，您哪来的钱？”沉默了一会之后，马晓亮想起了什么似的，盯着父亲的眼睛说。
“那——你就不用管了。”
“难道——难道你真要走回去？”
“不碍事，不碍事。”
“爹！我不要什么手表了，我们一起去退掉好不好？”
“净瞎说，那秃鲁反仗的事，爹能干？”
“爹——”
… …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腕，马晓亮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泪花。
“我帮你找找看，不会丢的，别上火。”得知了真相，教官沉吟着，没有再说什么。
“马晓亮同学，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把表落到了洗手间。”第二天，马晓亮迎来的就是教官盈盈的笑脸。
“真的？！”马晓亮紧紧攥着表，眼睛亮闪闪的。
“快下去站队！”
马晓亮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就走，可衣服的一角掉到了床缝里，他使劲一拉——
“啪嗒”一声，一个东西掉到了床下。马晓亮把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自己丢的那块手表！
看着两块一模一样的表，马晓亮鼻子一酸，眼泪又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一团七连 牟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