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十连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
很久前听过一首歌,具体的词句已然不记得,只有一句旋律反复在耳边回响,磁性、狂傲的男声唱道,凡夫俗子亦当如此。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
如火的烈日下,细密的汗水渗出皮肤,逐渐汇聚成了大颗的汗水,从周身的每一处毛孔滑落,额角的,沾染了眉睫的晶莹,却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的,咸涩的汗水,灼目的日光,全都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严肃的号令,从教官们的口中发出,丝毫也不容许懈怠,为了擦汗而打报告,更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的——或者说,假若每次擦汗都打报告的话,军训场上将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报告声。
为什么我们无端的,要来受这样的罪?有人埋怨道。
是啊,不比新加坡等小国,我们具有大小位居世界第三土地和全球最多人口的泱泱大国,堂堂中华人民共和国,有着足够的军队、高科技武器和力量来守卫自己的国家,不必人人服兵役,浪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财力和资源。有着人民的守护神,中国人民解放军来保卫国家的安危,我们又何必在这炎炎夏日里,忍受烈日的炙烤和紫外线的侵蚀呢?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
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是党的好儿女,守卫国家,无论是炮火轰鸣兵荒马乱的倾圮危急时刻,还是河清海晏天下清明的太平盛世,国家都应该在我们的心中占有崇高而不可忘却的地位。而军训,无疑是一个最佳的方式,让我们记住这一切。流下的汗水,让我们记住了在荆棘中开辟出了新中国之路的最初的人们的经历过的苦辛;酸痛的脚跟,让我们记住了在生死存亡抉择关头做出长征选择的艰难;而教官们教唱的红歌,更让我们记住了他们刚强外表下的侠骨柔情,他们守卫祖国奋战在第一线时对家乡和亲人的无尽思念。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
我们不能在肩膀尚且稚嫩的时候就扛起枪走上祖国的战场,正如不能在知识尚且接近空白的时候就投身艰涩繁琐的科研事业中,然而亦正如过往的十载寒窗,挑灯夜战,我们必须要磨砺自己,从身体到意志,我们决不能忘却自己肩上的重任,因为我们是祖国未来的希望。祖国的边疆需要坚强的人忍受风霜和孤独去驻守,需要我们适应没有杨柳春风没有映日荷花没有连天枫火没有独钓寒江的生活,需要我们安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苦而枯燥的生活。已经在这么生活着的他们,尚且没有怨声载道,只是在时光中坚忍,任风沙打磨出脸颊棱角的坚毅,何况我们,不过是半个月的军训,渴了只需随时伸手,就有甘甜的农夫山泉温润我们的咽喉,饿了也不必太多等待,食堂早已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足以一饱口福,训练的时间稍长,教官们也会贴心地让我们休息,太阳毒了,更是让我们到树荫下去。
军训期间,我听不少同学抱怨教官说话嗓音嘶哑,难以听清口令,而拉歌喊口号又太耗费嗓音,不利于几日后的大合唱比赛。然而我却遥遥地想,在生活条件艰苦简陋没有种种现代娱乐化设备甚至连很多书报都被禁止的军营中,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的乐趣吧?想起远方的亲人,不觉便唱起了怀念故乡的歌,因为渴望他们能够听见,音量一次又一次加大,可是最后唱到嗓音嘶哑,都无法传递,那份思念……
只留下子规啼血,寒猿哀鸣。
“杜宇声不哀,猿啼声不切。月下谁家砧,一声肠一绝。杵声不为客,客闻发自白。杵声不为衣,欲令游子悲。”
我们以为军人是伟岸的人,因此他们戍防边疆,无畏无惧,任凭风刀霜剑,割剪去岁月,割剪去他们的青春年华。我们忘了,他们和我们一样,不过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在一个人独自眺望高空里明朗却同样孤独的月亮时,也会想起那句悠远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他们唱起《兵心》,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却不是为了与恋人甜蜜的约会,只是为了告诉妈妈,别为儿牵挂,一片兵心在天涯。口中如是安慰着,心绪却早已飞去远方的家乡……
而你我,亦凡夫俗子。
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
(一团十连 吴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