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路小记

发布时间:2012-08-28点击次数:334
 从浙大建校起,我们似乎一直躺在这里。一代一代的莘莘学子,以及那些属于他们每个人的军旅岁月,我们都历历在目。

【晨路】

我这里,丹青与翠柏之间,常年无人问津。若说何时这里变得热闹了,那也就是每逢夏季最热的时候,也是新生军训的时候了。现在,又来了一批。

他们起的极早,闹得我这里也不得安生。大约太阳刚刚从云层中挣扎出来不多久,就有几个姑娘陆陆续续的来了。起先几个睡眼惺忪,但打理的还算整齐,慢慢悠悠有点像梦游的游荡过来,然后就陆陆续续多了,寂静也被打破,有着窃窃的抱怨声,大多再说还没有睡醒一类的孩子话。再然后来了更多的穿着军装的人,脚步愈发的快,踏得我有些痛,不过正如我所料,一会儿来的更加急,颠颠的跑过来,衣衫有些微的不整,其余的人都已经有了队列的模样,所以他们也不免要挨教官的质问,大多数人都是勤勤恳恳的点头哈腰,但偶尔会有胆大的顶撞两句。很快他们归了队,便算是到齐,后便开始早练。虽然话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但总归是饿着肚子的,又睡得不多,于是大部分人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早练一般持续半个小时,都是最基本的动作要领的练习。他们也都还是在努力着挣脱困意和饥饿的束缚,尽力做的好一些。之后就是洗漱早餐,时间并不长,但看样子他们也都是已拼劲全力把自己收拾干净填饱肚子。吃完饭便又回到我这里集合。回来早的都坐在路沿,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微闭着眼帘。很矛盾的一边纵容着自己的睡意,一边又睡着。后来他们就被教官领着去正式操练。我知道他们都很辛苦,可是从他们目光中的倔强坚定,我知道他们都在为自己的青春奋斗。

【砺路】

大约上午九点,太阳逐渐变得愈发热情时,原本供教学应用的我们迎来了一队队穿着翠绿军装的学生。几天以来,他们脸上的倦容愈发明显,但他们的背脊愈发直挺。一整天,从太阳开始劳作到太阳下班回家,他们几乎一直在这里训练。从第一天的站军姿到齐步、踏步直到现在几乎可以一板一眼的走出一小段像模像样的正步,他们的进步显而易见。然而所有的成就背后都有着身后的积淀。正午艳阳高照时,他们依旧要如雕塑一般站立走路。厚重的衣服在他们略显单薄的身体上俨然是一种重压。汗水泉涌般的从他们的发根、毛孔中淌出,顺  着他们日渐黝黑的皮肤敲打在我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抽得一阵阵痛。可他们惨白的脸孔和颤抖的双腿告诉我他们更痛。

所有人都不容易。这些孩子如此,那些教官亦是如此。起初那些孩子的动作稚嫩得滑稽,可那些教官还是很平静的一次次指导,到后来铿锵有力的嗓音中夹杂着的过分操劳而产生的嘶哑。可他们还是吼得气势如虹,连我都为之震颤。

现在刚过了几天而已,属于他们的历练之路还很长。可我想,他们会一直这样豁出自己的疲惫,坚强的走下去。

【夜路】

这两天,那些新生来的越来越早。起初是接近夜里九点,现在,天空还有着淡淡的残阳,染出一片胭脂色的红晕时,他们便来了。

我这种教学楼区的路,常年能听到的音乐也就只有上下课铃声那些算是悦耳但听多了总是会厌烦的声音。歌声,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们大多数人的歌唱都很业余,但这种青涩加上他们努力地气势,倒是别有一番意趣。起初他们唱的极不整齐,很多声音都从所有人的声音中突兀出来,带着强烈的违和感,歌词也不熟悉,使得原本柔美庄重的校歌失去了原本的风韵。然而这两天练过之后好了许多。配合的愈发默契,合起来让人有一种珠圆玉润的听觉感受。而且这一届的孩子真是多才多艺。竟然写成了自己的连歌,虽然与那些专业的作曲家写的歌实在差了很多。但或许是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歌,唱起来的感情自然也浑厚许多。

夜里不仅我爱欣赏他们的歌,连月亮都常来蹭一耳朵。甚至有几次连我身旁的树也跟着跳起了华尔兹。我知道我们爱听他们的歌不是因为他们演唱技巧有多高超或是旋律多流畅动人。只是因为他们是在用自己的热情在歌唱。很多时候人真挚的情感比多繁复的演唱技巧更能触碰到人深处的心弦。

又是一天过去了。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白昼与黑夜的交替。我们曾经见证过很多很多孩子从只会学习的单纯少年经过这14天的炼狱蜕变成有责任心有担当的栋梁。我们也相信,他们同样。

(孙恬)